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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大红灯笼柔和的光线映照着珠串垂帘,黑黝黝高大的亭阁绰影显示着皇家庭院尊贵宽广的气势,众多侍卫奴婢更令人肃然起敬。

  卫青被引入了庭院的正殿。

  一个年轻的贵妇站立在大殿中央,矜持而亲切地望着这英姿勃勃的羽林军官。

  她化着精巧的淡妆,描眉画眼,披散的长发梳洗得黑亮柔顺,身段匀称窈窕,容貌端庄俏丽,荷绿色的丝绸曳地长裙轻舒飘逸,配上灰色的金丝绣凤披肩和名贵的玉钗、珠簪、七彩宝石耳环,淡雅中透着贤淑高贵的风韵。

  看见卫青进来,她的脸上似乎没有太介意的表情,只是头稍稍低倾了一下,很快又大大方方仰起脸来,眸子里令人难以察觉地掠过一丝顽皮的惊喜。

  这年轻贵妇有一种摄人魂魄的魅力。

  与当今大多数年轻贵妇不同,她打扮得并不很华丽耀眼,更象是一朵月下的荷花,清丽而又妩媚,肌肤天生白嫩,素净的鹅蛋脸儿透着微微的红晕,杏眸柳眉,唇红齿白,似乎永远在抿着嘴微笑,永远举止从容。

  虽然有着高贵的身世和显赫的权力、财富,这妩媚的女子却没有丝毫的傲慢,彬彬有礼中流露着平易近人的和善,十几个粉红衣裙的侍女低着头守候在这年轻贵妇的左右,随时准备侍奉。

  年轻的美丽贵妇慢慢朝着卫青走来,上身挺直没有丝毫晃动,脚步轻缓而稳持,仪态典雅婉约,眉眼间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就是庭院的女主人,当今皇帝的姐姐平阳公主。

  虽然已经是皇帝身边的羽林尉,卫青看见了平阳公主依然感到一阵敬畏,不知不觉慢慢低下了头,手捧着红雉翎铁盔,谦卑地等候着吩咐。

  毕竟,他曾经是这皇族美女的家奴,从小就是平阳公主身边的侍从。

  作为当今皇帝最器重的军官,卫青在朝廷中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并经常陪皇帝射猎和参与讨论军机大事,即使是面对丞相也不必过于谦恭。但在昔日的女主人面前,他却象一下子回到了当年,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完全有理由不这样谦恭。

  毕竟,他的姐姐已经是皇帝正式赐封的妃子,自己本人也已经被皇帝取消奴籍,并以征服南夷的战功和显赫的官职地位获得了朝廷内外大多数人由衷的尊重。

  可不知为什幺,在已经多年不见的旧女主人面前,卫青还是感到了拘谨和敬畏。

  在大汉宫廷和所有的王公贵戚中,平阳公主以高贵的血统、美貌、仪态、亲切和聪慧永远被人们尊敬,甚至脾气暴躁的皇帝也对待这姐姐一直很亲昵和爱戴。

  卫青曾经象崇拜女神一样敬畏这美丽的女主人。

  作为卑贱的世代奴隶,他从很小起就以童仆的身份伴随着年幼的平阳公主,并因此被挑选成为御马的侍从。不知为什幺,平阳公主很赏识卫青,让最好的剑客严格训练他,并让许多名人贤士教习他熟读兵法和各种典籍,并把他的姐姐卫子夫送给进宫廷,而把他推荐给皇帝做羽林卫士,最终成为宫廷最走红的军官。

  虽然姐姐入宫后得到了皇帝的恩宠,但卫青知道,自己能够迅速飞黄腾达,不仅仅是因为来自后宫的游说。

  皇帝并不是一个会因为喜欢美色而滥赐恩惠的君主。

  没有某种力量,皇帝不会任命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沙场的年轻羽林军官担任救援东瓯并讨伐闽越国的最高指挥官。而这个职务,给这年轻军官带来了胜利的辉煌、朝野的尊敬和不断提升官爵的好运。

  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安排让他成为了整个帝国最幸运的人。

  卫青当然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幺。

  据说,正是因为平阳公主用了三箱珍贵的珠宝为厚礼,当朝的丞相、太后的弟弟武安侯田大人才以巧妙的劝说和严厉的手段,制止了大臣们对卫青卑贱身世的非议,使皇帝顺利地将自己狩猎的随从提拔为统领长安卫戍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自从离开了平阳公主,卫青一直没有见到昔日高贵美丽的女主人,而有关她对自己提携的种种传说似乎只是飘渺的传说,永远没有被证实。

  他曾经悄悄去向丞相打听。

  可是,老奸巨滑的丞相只是嘿嘿地笑笑,不置可否地流露出神秘的表情,没有给卫青任何明确的答复,仅仅暧昧地要他今后绝对要效忠皇帝和太后。

  从卫青走进大殿,平阳公主一直在注视着曾经是自己家奴的年轻羽林尉。

  刚刚离开未央宫,这皇帝最宠爱的将军依旧是一身戎装,穿着宫廷卫队黑红色的战袍和全副犀牛皮铠甲,佩带着宝剑,高大挺拔的身材焕发着军人的风度,左手捧着手捧着红雉翎铁盔,虽然按照宫廷礼仪低着头表示尊敬,却显得十分沉稳和坚毅。

  他的确已经不再是当年那顽皮而谦卑的男孩子了。

  平阳公主感到一阵欣慰,当着众多侍女,不好太感情外露,只能以典雅亲切的微笑抒发自己由衷的赞赏。

  也许是经常陪皇帝狩猎的缘故,这羽林军官的肤色黝黑,消瘦的面颊毫无表情,鼻子象隆起的山脊,眉毛浓密,紧闭着双唇,骨架棱角突出,看似平和的目光隐藏着军人特有的冷酷和傲慢。他的身体比以前要壮实许多,动作灵活而沉稳,右手紧握着挎在腰间的宝剑,仿佛蕴集着豹子一样的爆发力,随时会发起迅猛的攻击。

  在上林苑,他曾经独自一人赤手空拳格杀了一头发狂的野熊,还单凭一把宝剑杀死了一只袭击皇帝的饿虎。

  而在讨伐闽越国的战争中,他曾经率领一百名骑兵击溃了上万人马的敌军。

  现在,即使没有名贵的珠宝、丰腴的领地和曼妙的美女,在整个朝廷,已经不会有任何人质疑这年轻军官的忠诚、勇敢、领军作战的能力和升迁的资格。

  平阳公主举起了手臂,示意侍女们全都离开,姿势显得非常优美。

  宽阔的大殿里只剩下了她和昔日的家奴。

  她轻轻地走到了卫青面前,伸出了纤细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这英俊年轻军官宽厚的胸膛,手腕上精美的夜明珠手镯闪烁着令人眩晕的美丽光芒。

  隔着光滑坚硬的铠甲,这修长柔软的双手每一下轻轻触抚,都让卫青一阵阵眩晕。

  尽管已经是皇帝最亲信的将军,但在平阳公主面前,他依然无法忘却和摆脱昔日的奴隶身份,就是在梦里都不敢想象会得到这尊贵淑雅的美丽女子如此温存与亲昵。

  “怎幺,成为贵人了,想不起是谁让你能有今天?”

  她的揶揄没有丝毫的蔑视,充满了亲切的调侃和淡淡的哀怨。

  “卫青不敢。”年轻的羽林尉低声回答。

  “那这幺多年了,你为什幺一直不回来府来看看?”平阳公主虽然还在微笑,却忍不住幽幽讥讽地问道,“莫非整日里出入宫中,这里已经不值得羽林尉大人光顾?”

  卫青语塞,只能默默地低头站伫立。

  他的确不想回这里看看,因为这里充满了卑贱的屈辱和痛苦,那些屈辱和痛苦虽然已经结上了疤,但随时会裂开淌血。

  当年,他曾经把两张麦饼施舍给了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江湖术士,这老人十分感谢这身为奴隶的年轻人,并免费给他卜卦,预言他会封侯,而他则哈哈大笑,回答说自己一个卑贱的世袭奴隶,这一辈子只要少挨点鞭打辱骂,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是一段令人叹息而不堪回首的回忆。

  “你生气了?”平阳公主轻轻地问,温柔地凝视着卫青的眼睛,“其实,我已经看见过你一次。那时,你骑在马上,刚刚从闽越凯旋归来,在接受长安城里无数百姓的欢呼,眼睛象鹰一样闪亮锐利,浑身充满英雄的气概,而我化妆成了一个普通农妇,随着人群涌动追赶着你的坐骑,悄悄地含泪看着你那熟悉的身影。”

  “公主太错爱卫青了。”年轻的羽林尉感到嗓子有些干涩,“臣下知道,没有公主殿下的爱护和帮助,我就不会有今天,卫青一定会报答公主的大恩大德。”

  一只柔软的手捂住了卫青的嘴。

  “别这幺说。”平阳公主的腮颊浮现起一抹红晕,“今天,我叫你来,只是想让你去一个地方看看,并把一个礼物送给你。”

  不知为什幺,她突然显得有些娇羞拘谨,而那娇羞的样子让卫青几乎看呆了。

  卫青被带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里砌着巨大青石板的墙壁、地面和拱顶,墙壁上插放着点燃的松明火把,只有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向外边,走进大门是一个堆积着镣铐枷锁的六角厅堂,再往里有着木桩隔开的一间间囚室,最深处是一个宽阔的石窟,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刑具,一条条粗长的铁链子和绳索垂悬在半空中。

  满是尘灰蛛网,说明这儿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这就是平阳公主府的地牢,一个专门惩罚那些卑贱奴隶婢女的恐怖世界。

  卫青的脸颊抽搐了几下,谦恭的眼神突然掠过冷冷的哀愤,不由自主攥紧了剑柄,头慢慢地昂起,无数屈辱和痛苦的回忆全部浮现在脑海中。

  不知何时,平阳公主已经悄然地离开,把这年轻的羽林军官独自留在了地牢。

  黑黝黝的铁链子一动不动地垂悬在半空中,燃烧的松明火把映照着它晃动的影子,充满了狰狞和诡异,当年一幅幅被无情惩罚的画面和一个小男奴隶卑贱的哀求哭号象锋利的刀刃穿透了卫青的心脏,令他感到一阵阵窒息。

  在彪悍精锐的汉帝国羽林军中,这年轻的将军以勇敢获得了同僚和部下的尊敬,同时又一向以仁慈和宽容而闻名。

  他曾经严格制止了对闽越战俘的屠杀,拯救了七千多敌人将士的性命。

  然而,卫青此刻却充满了可怕的怨毒和仇恨,冷酷地渴望着嗜血,恨不能拔剑杀死任何出现在面前的任何人,把这阴森的石窟变成碎裂的废墟。

  他突然绝望地想要自刎。

  “平阳公主请卫青将军出来一下。”一个侍女温柔谦恭的声音打断了年轻羽林尉痛苦屈辱的遐想,“平阳公主赐给阁下一件礼物,请笑纳。”

  卫青的脸抽搐了几下,冷冷地转过身去。

  他的右手紧攥着腰间悬挂着的宝剑的剑柄,步伐坚定而沉稳,仿佛回到了金戈铁马的羽林军中,重新焕发出一个年轻将军锐利的杀气和机敏,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凝聚着鏖战前的凶猛和狰狞,好似一只准备捕猎的黑豹。

  石窟外,空荡荡杳无一人。

  在松明火把噼啪的燃烧声中,年轻的羽林尉高傲地伫立着,眼睛里闪烁着鹰隼一样冷酷的目光,默默地等待着自己昔日主人的到来。

  他已经下定决心,即使是尊贵的公主,也再不能侮辱自己。

  大漠蛮荒的跋涉驰骋和血腥的杀戮,给了这年轻的羽林尉显赫的爵位和荣誉,滋润了一个男人的高贵矜持,任何羞辱都会得到利剑的回应。

  仿佛置身在凶险鏖战前,卫青感到脸颊一阵阵抽搐。

  很快,平阳公主到来了。

  没有任何人会想象得到这当今皇帝的姐姐会这样到来。

  石窟的大门轰然关闭了。

  幽暗的甬道里暂时一片寂静。

  很快,哗啦啦、哗啦啦的铁链子滚动声在幽深的地牢里一阵阵回响。

  一双匀称白皙的秀足光着脚穿着粗黧的草鞋,两只圆润纤细足踝被丑陋苯重的铸铁镣箍牢牢锁扣住,拖坠着镣箍间拴连着的粗粗铁链子,艰难地一步步向前挪动。

  平阳公主戴着沉甸甸的脚镣沿着地牢甬道朝卫青走来。

  她已经卸摘下所有的首饰,只扎了一块青布帕,秀发披散抹拢在胸前,穿着未染色的粗布衣裙,打扮得宛如府邸中最卑贱的女奴,柔软的双手反剪在背后,被一条小拇指粗的麻绳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隔着皱巴巴的胸襟,丰腴的乳峰被勒系得高耸挺翘,显现出优美诱人的曲线形廓,眉眼低垂,腮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显然,这年轻的贵妇还不习惯被这样戴着脚镣、抹肩拢臂捆绑起来的处置,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行动苯拙而困难,紧皱着眉头,忍受着绳捆索绑和戴镣的痛楚。

  她吃力地走到卫青面前,费劲地双膝下跪在地上。

  “我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了。”平阳公主的眼圈红红,顺从温柔地跪在年轻的羽林军官面前,娇羞地低声道,“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什幺尊贵的公主,而是一个终身归属您的卑微女奴、请大人收下贱妾。”

  松明火把摇曳的光亮映照着她那雪白秀丽的脸蛋和幽幽的杏眸。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可是,那时,你只是一个奴仆,没有人能允许我和你相爱。我恨你,为什幺只是一个奴仆,我也恨自己,为什幺不能和你一样是一个最卑贱的女奴,那样,至少我们可以相爱。恨到后来,我就找茬打你骂你。可每次把你打得遍体鳞伤后,我又会偷偷哭得好伤心。我那时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做你的终身女奴,也要一样让你打、让你骂,乖乖听你发落。”

  “现在,你真的已经成为一个英雄了。我可以要求皇帝弟弟出嫁给你了,没有人再敢对此胡说八道了。但我不知道你是否爱我,是否愿意娶我。不过,我至少已经可以实现自己的当年誓言,做你的女奴、爱你、让你惩罚了。我真的很高兴。”

  卫青感到一阵阵眩晕,几乎快窒息了,滚烫的眼泪流淌在冰冷的脸颊。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昔日的主人竟然有如此的情愫,更没有发觉自己其实一直在深爱着平阳公主,一直在隐藏着一个疯狂而美丽的梦。

  这是爱与恨扭曲融合的梦。

  一时间,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求你了,卫郎,收下我做你的女奴吧。”温顺的平阳公主轻轻道,“就象对待一个女奴一样,在这地牢里调教我,用皮鞭让我学会做一个顺从的女奴。”

  “好吧,那你就做我的女奴吧。”卫青终于愤恨阴郁地开口了,“当年,你曾经鞭打过我,现在你也该尝尝挨鞭子的滋味了。”

  “你已经不再是尊贵的平阳公主了,只是我卫青的一个女奴。按照府邸的规矩,你会被囚禁在这地牢里,随时被各种刑法拷打,接受各种调教,不管你怎幺挣扎或求饶,不管你怎幺屈辱和痛苦,我都不会心软,都会无情地处置你,直到你死心塌地并习惯做一个卑贱的女奴和贱婢,才能得到宽容。”

  “你可以企图逃跑。如果能挣脱捆绑和镣铐,也可以呼喊求救,如果这里的人能抵挡得住我的宝剑。不过,如果你真的那幺做了,等待你的将比地狱还可怕。”

  卫青喘着粗气,眼睛里透出狰狞的凶光,仿佛又置身在当年练习剑术的角斗中。

  此刻,即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无法阻止年轻军官的疯狂。

  幽暗阴森的地牢里充满了陌生的冷酷,平阳公主蜷缩在石壁的旁边,恐惧而哀求地望着这威武强悍的男人。

  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即将受到严厉惩罚的年轻婢女,失去了脂粉铅华,俏丽端庄的容貌突然变得憔悴清秀,幽幽的表情显得格外弱小可怜,青帕下秀发蓬乱,粗布的衣裙皱巴巴满是灰尘,双手被五花大绑紧紧捆在背后,秀气的双脚戴着沉甸甸的脚镣,只能身不由己地任由别人处置。

  身为皇家公主,从没有人敢对她这幺凶狠呵斥。

  一只大手抓住了背后的绑绳,把这小女子老鹰抓小鸡似地强行拖了起来,恶声恶气地命令她向前行走。

  她跌跌撞撞,被抹肩拢臂紧紧捆绑着手臂,晕沉沉不由自主地服从。

  一切仿佛是一场恶梦。

  平阳公主感到鼻子酸酸,突然很想哭,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卑贱、不幸的感觉悄然而至。

  她穿惯了柔滑轻盈的绫罗绸缎,娇嫩的肌肤还不习惯粗布衣裙的磨搓,纤细的手臂被小拇指粗的麻绳勒绑得一截截鼓胀着酸痛,反剪的双手被牢牢地捆在一起,怎幺也无法挣脱紧缚,沉甸甸的脚镣扣箍住圆润的足踝,拴连住的双脚不能自由行动。

  一个年轻女子,不管容貌如何秀美,性情如何贤淑温和,但凡成为了下贱的奴婢,一切都只能任由支配,除了逆来顺受,别无其他选择。

  对待这样的女奴,家法的惩罚将十分残忍和冷酷。

  脚镣磨的脚后跟生疼,她拼命咬着樱唇,强忍着一阵阵痛楚,双手反绑在身后,困难地扭动着身子,走路的姿势苯拙而古怪。

  尊贵的平阳公主已经消失了,地牢里只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奴。

  拖曳着沉重的脚镣,被粗短铁链子扯拴住的双脚踉踉跄跄,只能慢慢蹭着青石板一步步朝前挪动,柔弱的年轻女奴低垂着眉眼,轻声嘤嘤啜泣着,被五花大绑着押往地牢深处执行家法的石窟。

  象驱赶的牲口,鞭子不时狠狠抽打在这小女人的身上。

  这是生牛皮拧成的鞭子,可以把厚实的牛皮抽得绽裂,如今毫不留情地抽得破旧的衣衫裙裾碎裂纷飞,露出白皙娇嫩的肩臂和一道道青紫渗血的鞭痕。

  漂亮女子的嘤咛变成了凄惨的哭叫,秀美的脸蛋已经梨花带雨。

  她眼睁睁看着皮鞭呼啸地落下,双手被紧紧反绑着无法遮护自己,根本经受不住这幺凶狠的鞭打,一次次跌倒在地上,犀利的痛楚穿透了全身,引起一阵阵剧烈的抽搐。

  作为倒下的惩罚,鞭子会更加凶狠地抽打在这可怜年轻女子的身上。

  正式的家法惩罚还没有开始,但就在这押往石窟的路上,平阳公主已经体验到了一个卑贱的女奴那铭心刻骨的屈辱和凄惨。

  此刻,她已经无法摆脱这屈辱和凄惨。

  石窟的大门关上了。

  摆满各式各样刑具的大厅里一片寂静,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平阳公主在恐惧中只听得见松明火把的噼噼啪啪燃烧声。

  她被架上了晾桩,嘴里塞上了破布。

  晾桩是一副木头制作的刑具,专门用来对付被惩罚的女奴。它是两根碗口粗的木桩,夹住囚犯脖子后用绳子系牢,再固定在两端插入地里的结实木架子上,高度可以随意调整,能迫使她们或不得不跪在地上或只能踮着脚尖站立。

  即使最倔犟的女奴被绑在晾桩上,最多捱不过两个时辰,也会苦苦地求饶,为了能不再受煎熬,什幺事都肯干。

  平阳公主也在体验着这种可怕的折磨。

  下巴紧顶在硬梆梆的木桩上,她的脖子被牢牢夹住,脑袋无法转动,双手被五花大绑着捆在背后,努力踮着脚尖,戴着脚镣的两只脚勉强够到地,只能身子绷得笔直,一动也不能动地任由处置。

  卫青若有所思地望着平阳公主的前胸,情不自禁露出诡异的表情。

  平阳公主的脸红了,可双手被反绑着,整个人直挺挺被夹在晾桩上,被衣襟兜裹着的乳峰高耸仰挺着无法遮护,羞忿得无地自容。

  卫青慢慢把手伸了过来。

  “不,不,不要啊。”她的嘴被破布严严实实塞堵住,呜呜地哼哼着在心里呐喊,脸颊胀得通红,身子颤抖着弄得脚镣的铁链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呲啦一声,这小女人的粗布衣衫被粗暴地撕裂开了。

  平阳公主羞恨地低下了头,面对着即将遭受的野蛮侮辱,被五花大绑着挂在晾桩上,没有办法抗拒和躲避,眼泪不知不觉涌了上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女奴会被这幺肆无忌惮地作贱。衣襟碎裂滑落敞开,平阳公主悲哀地嘤咛一声,只剩下贴身兜肚的上身裸露出来,雪白娇嫩的肌肤浸浴在凉嗖嗖的空气中,小腹一阵阵收紧。

  啪的一声鞭响,单薄的兜肚绽裂破碎了。

  平阳公主啊地惨叫起来,胸脯一阵火辣辣的痛楚,犀利的疼痛刺透了五脏六腑,迅速弥漫到全身,抖动着双腿,胴体一阵阵痉挛。

  蘸水的鞭子继续凶猛地落在她雪白赤裸的身体上,抽出一道道殷红青紫的鞭痕。

  可怜的年轻女子拼命想要躲避,可双手被五花大绑捆在背后,修长的脖子紧紧地卡在粗大的木杠中,面对着劈头盖脸落下的鞭子,根本无法遮挡和躲闪,白嫩的胸乳、肚皮和屁股被准确地抽打着,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空旷的石窟中回响起女性无助的哀号惨叫和鞭子狠狠抽打着皮肉的啪啪响声,充满了恐怖诡异的气氛。

  被从晾桩上放下来,平阳公主几乎快瘫软成一堆肉泥,可在卫青的呵斥和恶狠狠的皮鞭抽打下,她不得不哭泣着苦苦支撑着,老老实实地跪在“主人”面前。

  此刻,年轻的公主蓬头垢面,完全是被家法处罚的奴婢模样。

  她低垂着头,听着卫青冷酷地宣布着女奴的规矩。

  仅仅不过一个时辰,这年轻美貌的公主已经没有丝毫的自尊,粗布的衣裙被皮鞭抽打得破碎绽裂,窈窕的胴体几乎裸露,双手被五花大绑捆在背后,匀称娇软的秀足戴着沉甸甸的铸铁脚镣,战战兢兢地承捱着主人的羞辱毒打。

  肿胀渗血的鞭伤不时释放出一阵阵犀利的刺痛。

  被麻绳紧紧捆绑了很久的手臂已经麻木得没有了知觉。

  硬梆梆的石版地咯得膝盖几乎要碎裂。

  平阳公主觉得自己已经支撑不住,浑身虚软无力又痛楚难忍,神情恍惚地快要一头栽倒下来,可刻骨铭心的恐惧使她不敢倒下,只能拼命强撑着跪在地上。

  女奴的悲惨比想象得还要可怕。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发现,当双手被五花大绑捆在背后,双脚戴着沉甸甸的脚镣,自己只能任由恣意摆布,即使女性的娇媚和狡猾,也不能改变残酷的厄运。

  生长在至高无上的皇家,尊贵的平阳公主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卑贱和屈辱。

  这种感觉令她几乎透不过气来。雪白娇嫩的肌肤布满了青紫红肿的鞭痕。

  绽裂褴褛的粗布衣裙无法遮掩一个年轻女奴美丽窈窕的胴体。

  平阳公主四肢伸开,手脚被铐在刑案的四角,蓬乱的秀发披散在胸前,裸露着高耸的乳峰和修长的大腿,除了嘤嘤的啜泣,已经不敢再哭喊求饶。

  她不知道会不会象激怒了主人的女奴被砍死在这木案上。

  残忍的折磨已经证明卫青久久淤积的怨毒和仇恨。

  坚固的铸铁铐环牢牢拴箍住了美丽公主纤细的手腕和足踝,即使再拼命挣扎,也不可能获得自由。何况,那剽悍的羽林尉就守候在面前。

  她颤栗地看着卫青慢慢走了过来。

  “别惩罚我了,贱妾错了。”俊俏的公主绝望地哀求道,“大人,求求您,饶了卑贱的奴婢吧,我今后一定乖乖地侍奉大人。”

  “你还敢戏弄我吗?”年轻的羽林尉冷冷问。

  “我没有戏弄你。”平阳公主终于忍不住地哭骂道,“臭卫青,你混蛋,我真的只是想做你的女奴,一辈子都侍奉你。”

  啪的一声鞭响,她感到乳房火辣辣地剧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还敢犟嘴!”卫青呵斥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鬼话。”

  “那你用鞭子抽死我吧。”泪流满面的平阳公主悲哀地说,“反正我是你的女奴,随便你怎幺处置,我不会怨恨你。”

  卫青低下身子,默默地盯着她眼泪往往的双眸。

  平时,他的目光象鹰隼一样锐利,在战场上常常让最桀骜不驯的宿将不寒而栗,此刻却渐渐充满爱怜,甚至有些湿润。

  “告诉我,为什幺要这样。”他轻轻地问。

  “因为,我爱你。”她回答。

  “可这样的爱太疯狂。”

  “我为你而疯狂。”

  “皇帝陛下不会允许的。我会因此而抛尸长安街头。”

  “那我会被捆绑着在法场上陪你,因为玷污皇家声誉会株连九族。”年轻的公主幽幽地流泪道,“我是你的女奴,应该与大人一起被处死。”

  卫青笑了。

  笑声中充满了苦涩、苍凉。

  “好吧,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温和地说,“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一直梦想公主殿下能成为我美丽的女奴。”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滚烫的嘴唇紧紧地贴吻在一切。

  平阳公主攥紧了拳头,渴望着能伸出双臂,缠绵地拥抱心爱的男人,可手脚被铁箍牢牢地铐住,只能任由着对方疯狂地爱抚。

  一瞬间,她被占有了。

  幽暗的松明映照着封闭的牢窟。

  平阳公主沉浸在热烈的缠绵之中,充满柔情享受着爱与被爱的幸福。

  她象卑贱的女奴一样,不得不接受着一次次强迫的亲吻,雪白赤裸的胴体在沉重的压轧下无力地扭动,手脚被铐锢在刑案四端,丝毫不能动弹。

  痛苦和快乐反复交替,时而是地狱,时而是天堂。

  她哭了。

  那是幸福的痛哭。

  卫青已经完全进入了疯狂的境界,面对着那楚楚动人的秀美女子,陶醉在温柔而感动的顺从中,强悍的男性力量象火山汹涌爆发,似乎永远不会停息下来。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慕已经无法再停止释放。

  作为一个春风得意的年轻将领,他拥有不少被皇帝赐予和买来的卑贱却漂亮的女奴,也深深地被她们敬畏和爱慕,可一个阴影却始终让自己陷入冷漠。

  即使鞭打、蹂躏这些年轻美丽的女子,他最终得到的只有茫然和孤独。

  此刻,一个新的女奴却唤醒了男性的疯狂欲望。

  她是年轻羽林尉曾经的主人,尊贵的平阳公主,当今皇帝最宠爱同胞姐姐,具有最高贵血统和神圣不可玷污的皇家女性。

  即使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也不敢对她有丝毫冒犯。

  可是,这年轻美丽的尊贵女子此时却秀发蓬乱、穿着褴褛的粗布衣衫,赤脚戴着沉重的镣铐,遍体鳞伤地任由昔日的奴隶爱抚、打骂、羞辱,心甘情愿地俯首侍奉。

  朦胧的梦清晰了。

  卫青醉了。

  这是幸福的迷醉。

  地狱和天堂般的痛苦和快乐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很长时间。

  痛苦很漫长。快乐很短暂。

  地狱和天堂都充满无法抗拒的诱惑。

  卫青感觉自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魔魇纠缠。

  尊贵的公主和下贱的女奴融化为一体,高贵和低贱、幸福和痛苦、渴望和屈辱都和谐地变成一个奇妙的美丽,让这血气方刚的男人中魔似的久久癫狂。

  而她一直任由卫青摆布。

  平阳公主知道自己只能这样。

  “主人,饶了我吧。”她曾经不断悲戚地轻声呻吟:“贱婢实在受不了啦。”

  作为答复,她被拖下刑案,赤身裸体地捆绑在刑具上,在恶狠狠的斥骂声中,遭受了皮鞭、竹杖和藤条暴风雨般的疾狂凶狠抽打,不管怎幺哀号求饶,即使遍体鳞伤也无法让野蛮的拷打停歇,只能苦苦地捱熬着毒刑的折磨。

  在斥骂声中,她明白了有时求饶也是过错,只要主人愿意,哪怕是暴虐的蹂躏。一个女奴都必须乖乖地顺从。

  否则,她就会得到这样的惩罚。

  一次次的虐待折磨令人痛不欲生。一次次的缠绵交和却幸福若狂。

  尽管无法伸出双手去拥抱那健壮的身躯,尽管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这年轻的女子心甘情愿地接受着主人暴虐的蹂躏,仍然不时以温柔地依顺相取悦。

  因为,她喜欢做卫青真正的女奴。

  一个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才会有牺牲自我的圣洁柔情。

  现在,她的心里充满了柔情。

  “老天爷啊,但愿我能为他生一个孩子。”平阳公主在心里喃喃地祈祷,“我就是他的女奴,心甘情愿一辈子做他的女奴。”

  这祈祷得到了严酷的处罚。

  她被反绑双手,高高悬吊起来,双脚离地三尺,拴坠上沉甸甸的石锁,还被蘸水的皮鞭劈头盖脸地抽打,整整悬吊了半个时辰,放下来立刻瘫软在地上。

  “知道为什幺惩罚你吗?”卫青恶狠狠地问。

  她瘫在主人脚下没有力气再回答。

  “好啊,你竟敢祈祷要为我生一个孩子。”卫青温存地把平阳公主抱在怀里,似乎很气愤地说,“呸,你必须给我生十个孩子,不然,就抽烂你的屁股。”

  “记住,其中必须有五个儿子。”他斩钉截铁道。

  三天后,平阳公主和卫青出现在公主府的人们面前。

  年轻的公主似乎有些苍白憔悴,但眼睛变得更加清澈,充满了甜蜜的笑意,高雅的言谈举止之间增添了几分亲切,容貌更加清丽娟秀,更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沉思,即使在外人面前,也经常若有所思地羞红了脸。

  卫青的眼睛也变得温和起来,充满了自信和平和。

  年轻羽林尉从此开始频繁地出入公主府,而且平阳公主每次都亲自迎送,两个人比夫妻还要亲昵,仿佛是热恋的情人。

  公主府严厉的家规使猜疑不敢变成流言。

  人们甚至很会意地微笑着暗暗赞许这风流韵事。

  只有平阳公主贴身的丫鬟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幺,可严格的家规使她们不敢泄露任何内情,只能默默地保守秘密。

  平时,平阳公主经常会因为一点差错,把她们捆绑起来鞭打惩罚。

  而现在,她们却经常要把尊贵的年轻女主人捆绑起来或戴上镣铐枷锁,悄悄地送进府邸后院的内室或地牢,接受新主人的折磨和蹂躏。

  这些年轻俊俏的丫鬟也轮流陪伴平阳公主被捆绑着做卫青的女奴。

  她们很乐意这样的“屈辱”。

  毕竟,按照大汉律例,丫鬟和奴婢一样,只是主人的财物,伺候了主人很多年,人老珠黄才能被随意配婚给奴仆。而现在,平阳公主越来越把把她们作为姐妹,共同侍奉一个年轻高贵的羽林尉军官,而且暗中已书许把她们嫁给他做侍妾。

  对于一个身为奴婢的丫鬟,这种身份可望而不可及。

  因为,沦为奴婢则世世代代是奴婢身份,不能读书为官,不能自由迁移家室,不能自由婚嫁,永远任人欺凌。

  而侍妾则已经从奴婢中脱籍,享受主人家外亲待遇,父母兄弟姐妹有士绅身份。

  象皇帝娶了卫青的姐姐一样,只有皇家主人才能给奴婢如此宽宏的恩典。

  否则,那就是违反大汉律例的悖逆。

  渐渐,年轻漂亮的丫鬟们越看越感激平阳公主。

  她私下里越来越象她们的姐姐,经常为她们的过失谦恭地向卫青求情,甚至为此而触怒新主人而被毒打惩罚,而性情则越来越谦和温柔。

  她们也越来越喜欢新主人。

  身为卑贱的奴婢,她们知道,很多主人都以任意虐待。折磨女奴为快,而英俊的羽林尉却并不真的冷酷虐待她们。他虽然也喜欢捆绑、鞭打她们,却更象是戏谑,而更多地给予她们温存和滋润以及慷慨的赏赐。

  更何况,他有一双明亮令人迷醉的眼睛。

  很快,疯狂美丽的缠绵变成了坊间的流言蜚语。

  皇帝终于知道了自己宠爱的年轻军官的“大逆不道”。

  他紧急召见了自己的姐姐。

  “荒唐,简直是肆无忌惮地玷污皇家的尊严。”性格暴躁的皇帝在密室里怒火万丈地吼叫道,“这个下贱的混蛋竟然敢这样做,朕要车裂了他。”

  “那幺,请陛下也车裂了我。”平阳公主平静地说。

  皇帝恶狠狠地瞪着她。

  和第一次把卫青招进府邸一样,平阳公主化着精巧的淡妆,描眉画眼,披散的长发梳洗得黑亮柔顺,身段匀称窈窕,容貌端庄俏丽,荷绿色的丝绸曳地长裙轻舒飘逸,配上灰色的金丝绣凤披肩和名贵的玉钗、珠簪、七彩宝石耳环,淡雅中透着贤淑高贵的风韵,但明亮的杏眸勇敢地面对着皇帝的凝视。

  “你以为朕不敢这幺做吗?”皇帝冷冷道。

  “皇权天授,陛下当然可以随意处置我和卫青。”平阳公主回答,“可是,慈悲和宽容正是君主的义务和天职。”

  “你爱上这混蛋了?”皇帝嘀咕道,“竟然也敢拿大道理教训朕。”

  “是的,我爱他。”

  “可朕恨他,要宰了他。”皇帝暴怒地狞笑说。

  在平阳公主的府邸,卫青默默地盘腿坐在后院地牢的大厅里,把宝剑拔出,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高昂着头,一声不吭地凝视着头顶的石壁。

  他已经知道皇帝在暴怒。

  身为羽林尉,他太清楚皇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君主,也看见过许多被恩宠的权贵高官因为一时触怒陛下而惨死在长安街头。但他不肯逃走,尽管凭借好马利剑,可以逃到皇帝无法追缉的异国荒漠,因为他宁肯一死也不愿背弃提拔自己成为英雄的皇帝,更不肯因此牵连深爱自己的年轻女人们。

  如果,皇帝责罚了平阳公主,他将自刎以回报心爱女人的痴情。

  作为军人,他不会卑贱地死于狱吏之手。

  平阳公主的丫鬟们陪伴着卫青。

  她们已经换上了女奴的粗布衣裙,披散着秀发,戴上了沉重的脚镣,相互捆绑起来或自锁上枷栲,静静地跪在四周,等候着与卫青和平阳公主一起被迎接死亡。

  此刻,这些年轻丫鬟苍白的腮颊浮现出高贵美丽的红晕。

  她们要求新主人在自刎前先杀死自己。

  因为,她们不再是卑贱的奴婢,已经是羽林尉的侍妾,一个祖祖辈辈可以抬头走路的大汉子民家的女子,清白高贵的身躯决不允许被龌龊的狱吏玷污猥亵。

  望着这些准备赴死的年轻女子,卫青鼻子有些发酸。

  他很后悔没有更好地宠爱她们,宠爱平阳公主。

  就在这时,幽深的地牢里,响起了一阵阵脚镣哗啦啦的铁链子磕碰声,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眼睛渐渐地明亮起来。

  仿佛时光回归到平阳公主和卫青第一次地牢幽会。

  一双匀称白皙的秀足光着脚穿着粗黧的草鞋,两只圆润纤细足踝被丑陋苯重的铸铁镣箍牢牢锁扣住,拖坠着镣箍间拴连着的粗粗铁链子,艰难地一步步向前挪动。

  平阳公主戴着沉甸甸的脚镣沿着地牢甬道朝卫青走来。

  她已经卸摘下所有的首饰,只扎了一块青布帕,秀发披散抹拢在胸前,穿着未染色的粗布衣裙,打扮得宛如府邸中最卑贱的女奴,柔软的双手反剪在背后,被一条小拇指粗的麻绳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隔着皱巴巴的胸襟,丰腴的乳峰被勒系得高耸挺翘,显现出优美诱人的曲线形廓,眉眼低垂,腮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陪同平阳公主进宫晋见皇帝的丫鬟也一身女奴打扮,戴着手铐、脚镣,搀扶着被抹肩拢臂反绑双手的年轻女主人,朝着众人走来。

  平阳公主吃力地走到卫青面前,费劲地双膝下跪在地上。

  “主人,还记得吗,我曾经在这里对你说,要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了。”

  平阳公主的眼圈红红,顺从温柔地跪在年轻的羽林军官面前,娇羞地低声道,“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什幺尊贵的公主,而是一个终身归属您的卑微女奴、请大人收下贱妾。”

  “今天,皇帝陛下也正式颁旨下令把贱妾嫁给大人了。”

  卫青神情恍惚地站立起来。

  “你,你说什幺?”他梦呓般喃喃问道。

  平阳公主又处重复了一遍皇帝的旨意。

  “感谢陛下,臣今生今世永远忠于陛下,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卫青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喃喃道,“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所有的年轻女子虽然被捆绑着,也都挣扎着跪下感动地啜泣。

  平阳公主也哭了,依偎在卫青怀中,瘫软地一动不能动,无声蠕动的红唇和泪光滢滢的杏眸承受着越来越疯狂的热吻。

  八月,艳阳天。

  垂柳青青,白鹭点点,高贵美丽的平阳公主奉旨嫁给英俊勇敢的羽林尉成为了长安城乃至大汉帝国最轰动的议论话题。

  婚礼日,娇羞的平阳公主在贴身的丫鬟们搀扶下,走出府邸大门,乘上皇帝特准的驷马车銮,在三百名羽林骑兵的护卫下,穿过人头簇拥的大街,伴随着长安城百姓热烈的欢呼,下嫁到羽林尉卫青的家中。

  她的美貌和温柔征服了整个长安城。

  当天夜晚,平阳公主一丝不挂被赤裸裸五花大绑着送进披红挂绿的洞房,羞答答地躺在了羽林尉的怀中,所有押解新娘子而来的侍妾都吃吃地笑着拿她调侃。

  她们给她戴上了一副沉甸甸的脚镣,作为庆祝新婚的礼物。

  年轻公主不敢睁开眼睛,幸福地感觉着似乎在梦中。

  看着这些漂亮的侍妾嘻嘻哈哈笑闹,年轻羽林尉不知不觉揶揄地笑了。

  她们看见着揶揄的微笑,骤然想起自己很快也会象平阳公主一样赤身裸体戴着脚镣被五花大绑起来,一样只能一动不能动地做这新主人的“女奴”,不由都羞红了脸。

  粗粗的红蜡烛熄灭了,黑暗中飘逸着年轻男女甜腻的缠绵。

  这一夜,皇帝失眠了。

  他刚刚颁布了一道圣旨。

  为了表彰勇敢的羽林尉在开拓帝国疆域的战功,除了平阳公主的全部财产,皇帝还赏赐了许多财物作为自己姐姐的嫁妆,并把公主所有的贴身丫鬟作为陪嫁的侍妾,其所生子女将可以沿袭卫氏族裔,具有贵族身份。

  个别大臣对此有异议,认为这有悖律例。

  “朕难道无权更改律例吗?”皇帝笑道,“高祖皇帝改秦律,与民约法三章,朕特恩泽贫贱奴婢,无非天子有慈悲宽容之心而已,有何不妥。”

  大臣们没有再争谏。

  他们害怕皇帝的脸上失去微笑。

  当今的皇帝一向不太喜欢臣下争辩。

  此事传出,民间却一片歌颂皇帝英明的舆论。老百姓看见一个奴隶出身的军官能成为皇家驸马已经感到很惊奇,再听说皇帝如此慈悲宽仁,个个更觉得感激欣慰。

  但是,皇帝很郁闷。

  他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卫青英俊的模样,浮现出许多美女被捆绑着。戴着镣铐心甘情愿地给这年轻羽林尉做女奴的场景。在这些场景里,每一个美女都那幺温柔卑谦,即使被严刑拷打得遍体鳞伤,依旧显得楚楚动人。

  “这臭小子真是艳福不浅。”皇帝愤愤地郁闷。

  一个月后,朝廷讨伐匈奴。

  不少身怀绝技草莽小民和卑贱奴仆纷纷投军。

  卫青率领五万铁骑深入塞外,其中这些新入伍的士兵极为悍勇善战,甚至在敌人十倍来攻时,犹高呼厮杀,屡屡击败匈奴骑兵。

  据说,匈奴的大单于也感叹皇帝竟然能以不拘一格的婚姻,激励将士如此效力。

  捷报传到长安。

  皇帝大悦。亲自驾临公主府给自己的姐姐和宠臣送去了三千两黄金、一百匹骏马和无数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还单独召见了平阳公主。

  没有外人在场,皇帝说话显得很随便。

  “姐姐,你知道吗,朕为什幺会饶恕了卫青这混蛋,同意把你嫁给他?”皇帝问。

  “是不是因为臣妾说了,如果陛下把臣妾给了卫青,臣妾会给陛下一个能够为陛下扫荡敌人的勇士和一颗永远忠于陛下的心?”平阳公主笑道,“今日,卫青已经证明了臣妾未欺讹陛下,也证明了陛下之英明。”

  “姐姐不这幺说,朕也早知卫青是忠勇之人。”皇帝道。

  “那幺,陛下是故意由臣妾示恩?”

  “不仅仅如此。”皇帝笑吟吟摇摇头,“朕只是知道,从高祖皇帝起,咱们刘氏皇族大多是风流情种,爱起人来都匪夷所思。”

  “陛下,调侃臣妾请勿辱渎高祖皇帝。”平阳公主嗔怪道。

  “好,朕不胡乱戏言了。”皇帝看看出嫁后变得更俏丽妩媚的姐姐,突然笑了,“朕只是奇怪一向心高气傲的你,为什幺会喜欢给那臭小子做女奴,还要乖乖地让人家捆绑起来拿鞭子抽打?听说,你平日里和侍妾们都布裙荆钗、戴着镣铐枷锁侍奉郎君?”

  “陛下,你这是胡说八道。”平阳公主粉面绯红,羞臊地否认。

  “朕有自己的耳目,哈哈,没有胡说。”皇帝大笑。

  “讨厌,陛下从小就喜欢捉弄臣妾,现在还这幺顽皮。臣妾羞死了。”

  “怕什幺,闺房之中原本就花样很多。咱家姐姐和朕最亲,只要姐姐高兴,朕自然也会很高兴。”皇帝悄悄地凑到羞涩的平阳公主耳边,笑嘻嘻地说,“其实,朕也喜欢和嫔妃玩捆绑捉女奴的游戏,有时也玩鞭打,不然,凭什幺宽恕卫青那臭小子娶你做夫人,便宜他做朕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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